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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4號什麼時候過的?我真的沒印像。」我搔著頭。

真的。一路走來,根本沒有半個標示,就練路標地點什麼的,連個鬼影都沒看到。

等等!鬼影?!我記得在車上時,小鳥好像想跟我說他看到什麼,但是風太強了,聽他個大頭鬼!

「剛剛小鳥在車上好像看到了什麼東西,他剛剛狂捏我的肩膀」我指著還在酸痛的肩膀。

剎那間。我傻眼,所有人的眼光也都移到了我的肩膀。

五指分明的紅色掌印,就這樣鑲嵌在我衣服上。

「有人能解釋這是怎麼回事嗎?」我呼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阿貓攤平了小鳥的手掌,確定小鳥的手掌裡頭並沒有相同的顏色。我卻更是不安。

如果不是天殺的小鳥搞笑印上來的,那麼會是哪來的 ?

總不可能是功夫裡周星馳劈出來的如來神掌吧!

毛骨悚然般的觸電感又開始充滿我全身,四肢如裝了線的木偶不安的抽動著。

「他到底看到了什麼?」孟君問。

「我有極不好的預感,依照我簽大樂透的經驗來判斷,再往前去絕對不會有好事。」阿貴附和著。

「路都走一半了,怎麼能回頭呢?」正在看地圖的小瑩嘟嘴。

「就是阿!何況都快到了。」小竹捲起袖子。

「等阿貴醒了,我們就出發吧!」海帶當機立斷。

「可是...」阿貴這人平常龜毛非常,眾所皆知。

某次排球社比賽,擔任主審的阿貴(沒錯就是該死的排球裁判)為了一球該不該判越界,跟該球員盧小了將近半鐘頭,當時場上氣氛非常糟糕,簡直一觸即發,後來以誤判了事,事後那名球員回憶起來卻感到非常好笑。

「別可是了,你簽大樂透有中過嗎?」對阿貴的龜毛習以為常的阿生跳出來說話。

「沒有。」阿貴低頭。

「那就對啦!所以,等小鳥醒來我們就出發吧!」小瑩擊掌。

萬一小鳥醒不來怎麼辦? 這是隱藏在我心理的念頭。就算是中暑,也不應該吐得那麼誇張。

「如果小鳥醒來,一定要問問他剛剛到底看到了麼。」我暗自在心理牢記這句話。

莫約過了半個多小時,小鳥仍舊楚於昏迷狀態。荒山野領中訊號收不到半格,手機根本等於停擺,就連打電話送醫的念頭也斷了。

天色開始逐漸轉暗。

逐漸失去耐心的女人終於也耐不住的暴走。阿貓、小竹和阿貴在離我們大約100公尺處爭執起來,看得出所有人臉色都不是很好;孟君跟阿生在路旁聊起天來,看來阿生很有效率的化解她的怒氣;小瑩和海帶則是找了棵樹一起研究起地圖。

而我跟勇仔,依舊痴痴的等待小鳥轉醒。

「你不覺得,今天的行程很詭異嗎?」我百般無聊的和勇仔聊起天來。

「哪裡奇怪?」勇仔打開一包波卡逕自的吃了起來,顯然是很沒注意聽我再說什麼。

「首先是時間。」我不理會勇仔忽視我的態度,開始分析。「我很清楚當時12點半從大林出發的我們,坐在車上的時間,絕對比看哈利波特第4級的時間還長,這點我很肯定,不可能只有短短的半小時!」

「說不定是你的時間觀念很差,平常上課也沒一次看你很準時的進教室過阿。」勇仔漫不在乎。

「再來,如果真的只花半個小時就能到清源村,那麼以前踏遍整個嘉義的我們怎麼可能沒發現?」我說。

這是真的,我們甚至能背下整個大嘉義的觀光景點、路名、甚至可以告訴你哪條巷子的轉角有7-11、哪條路的路口有加油站。沒誇張,我們可是號稱嘉義魔人。

「對吼...怎麼..」勇仔開始回想,也發現了不合理處。

「還有還有,途中小鳥究竟看到了什麼?怎麼會讓它變得如此不正常?我肩上的紅色手印又要怎麼解釋?」我拉起袖子,雙眼又不由自主的瞪大。

手印勒?!

我將整件衣服脫下詳細檢查。勇仔也傻了眼,剛剛那五個手掌印分明就在肩上,怎麼可能就跟魔術墨水一樣的消失掉了?衣服翻過來,沒有!翻過去,還是沒有!!

「幹!太詭異了!」勇仔將波卡朝路面一拋,嚇得站了起來。

就在勇仔起身的瞬間,小鳥竟發出了氣若遊絲呻吟聲。我趕緊扶起了小鳥的身子,大喊。

「小鳥醒了!喂!小鳥醒了啦!」眾人聽到我的呼喊,全都跑來探視。

「鳥仔巴,你現在有感到哪裡不舒服嗎?」阿貴開頭便問。剛昏迷甦醒的人,大都會有些許不適,如果忽略當時身體狀況,很有可能會造成後遺症。

「痛...痛...!」小鳥斷斷續續的應答。

「怎麼了?哪裡痛?」阿貓和孟君很緊張的從包包裡找了幾罐小藥膏。

「手...手啦!」看得出來小鳥好像痛得快歸天了,幾個女人完全緊張成一團。

「幹!勇仔你踩到他的手啦!」阿生最先發覺不對。

原來在勇仔站起身子的之際,向後剛剛好踩中小鳥的手,以致小鳥痛得驚醒。

「 阿阿!!」勇仔急忙跳開一邊,一邊道歉。「歹勢啦!不是故意的啦...」

小鳥撐著樹緣站了起來,臉色非常的蒼白,就像上過粉一樣。原本想問他看到什麼的問題卡在我喉嚨哩,一時不忍心開口。

「我想回家。」站直的小鳥開口第一句話。

「阿?!」大家都十分不解。

也難怪,小鳥的聲音十分平板單調,就連表情也懶得多裝飾在臉上,小鳥平常不是這樣的人。

也許是神志還未清醒吧,我想。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那我們就回去吧 ! 今天已經浪費掉不少時間了,我看就算到了也玩不到什麼。」孟君看起來十分的不高興。

「我看今天就先算了...下禮拜再來也是一樣,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阿貓舉雙手附和。

「對阿 ! 小鳥才剛醒不久,陳洪勝,我看應該先把他帶去給醫院檢查一下。」小竹叫的是我。

「等等 ! 今天來一點收穫都沒有,這樣你們甘心回去喔?」小瑩不死心的想挽回。

「我看我還是先載小鳥回去好了啦,不然等等他又出了什麼狀況,莫名其妙昏倒怎麼辦?」我和勇仔扶好小鳥,試圖歪歪斜斜的他站直。

「現在贊成繼續走的有誰?」海帶攤開手,跳起來問。

「我!」小瑩堅決的表情其實真的很可愛。

「那看來我也得去了吧!」海帶看著小瑩。

「我們要回家!」孟君指著阿貓和小竹。「不管怎樣,天色晚了。」

「我得先帶小鳥去醫院檢查。」這倒是實話。小鳥整個人昏昏沉沉的,我很怕他再昏倒。

「兄弟,看來你們兩個得自己去了。」阿生、阿貴開始各自熱起車來。

「那咱們就此別過!」海帶拱拳,載著小瑩朝清源村的方向駛去。

我扛起小鳥坐上車,心理其實老大不滿。好好的一次出遊,卻搞成這麼亂七八糟,整個好心情完全被破壞掉了。

機車發動,正要出發時,看見勇仔的車尾燈已經閃得老遠,轉了個左彎,消失在我眼前。

「幹!都不會等的,當我死人喔?!」我摧緊了油門,正要左轉。映入我眼簾的,卻是個隧道。

剛剛來的時候有隧道嗎?我怎麼都沒映像?怪事!難道我剛剛當真恍神得嚴重,不只時間觀念錯亂,就連沿路的風景也被我遺忘了?

不!不可能!

一定是哪裡出了錯!

我進入隧道,裡頭漆黑一片,前頭只有數點車尾燈,我打開大燈,小鳥又開始緊抓著我的肩膀,他又看到了什麼嗎? 想到這點,我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時速逼近90而且還在不停直升,隧道裡的呼嘯聲搞得我有些耳鳴,甚至前頭有幾台車我還看得不太清楚。

三台?

兩台?

倏地,我的左手遭受一股強力硬是被拉向左彎!一支慘白的手扣住左臂硬是不放。

「小鳥,你衝瞎小啦?!」我怒吼,難道他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嗎?

右手五指瘋狂的壓住煞車,將車子順勢的左彎,輪胎急煞的聲音充斥著整個隧道,隨後恢復了寧靜。

路面還印著熱呼呼的胎痕。

我喘著氣,眼睛緩緩閉上,嘗試讓自己冷靜下來。長久以來,臨危不亂正是我拿手好戲,大學學測的前幾個禮拜我就將此種本領完完全全的發揮到淋漓盡致,網咖裡的殺聲震天,我操縱著鍵盤滑鼠沉醉其中,成績當然慘不忍睹!

現在,我得搞清楚小鳥現在到底在變什麼花樣,為什麼兩次要命的陷害我?如果鳥仔巴在不恢復正常,我看我很難平安的回宿舍。

等等!說到小鳥,我記得在小鳥的手明明的緊抓著我的肩膀,小鳥沒有練過櫻木花道的快速防守,也就是說扯開我的左手的人並不是小鳥!

那會是誰?

涼意自我背脊竄升,一想到這一環,再冷靜的人也克制不了恐懼。

小鳥整個人無聲無息,像是四周的一切與他不相干似的,靜謐的空間裡,除了SR澎湃的引擎,就連一丁點呼吸聲也是多餘。

我下意識的將車身調回原來的方向,然後慢慢的前進。即使有大燈的襄助,前頭還是奇異的黑暗。

而對向完全沒有來車,我索性不理會車子是否超過了路面中央,完全放任的自己在馬路上撒野放肆,卻完全不敢朝後照鏡多看一眼。

如果當真在鏡中看到了些什麼,我想以我的心理狀況鐵定承受不起!

小時後,穿著官服、留著長指甲會咚咚跳的殭屍片曾風靡了整個台灣小朋友。當然我也不例外,還有一些說不出片名卻很恐怖的鬼片我也照單全收。

因此,養成了我很怕鬼的習慣。睡覺時一定要用左手或右手蓋住自己的眼睛,或者用棉被矇住全身。有一陣子看了玫瑰之夜的鬼話連篇,那次澎恰恰說了一個會搔人腳底板的鬼故事,嚇得我從此睡覺一定要蓋住腳底,不然會失去安全感。

後來我爸說:「如果你覺得你好像看到了什麼,不是能夠用理論去解釋的,如果你不敢去求證,那就盡量避開它!」

我從此遵行這個說法直到今天,不是我不敢求證。而是怕證實的後果會讓我無法承擔。

想著這些往事,不知不覺已經駛出了黑不隆咚的隧道,而迎接我們的,卻是一望無際的水田、兩隻沉睡中的水牛、以及零星散佈的住家、還有一個斗大的花邊招牌。

落款:歡迎蒞臨清源村   村長:吳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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