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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跑在毫無天色變化規律的空間理是十分詭異的。也許你剛跑過了黃昏時分,接著迎接你的竟然是清晨的朝曦,或者是烈陽高照得毫無道理。

每穿過一條街,都有不一樣的天色,就像抽獎一樣,你永遠不知道下一條街你將抽到的會是什麼樣的驚喜。

我說過,這種事就算過了一百年也都很難習慣。

我繞著原路跑像工廠,心理不斷反覆地想著小瑩剛剛所說的:「已經開始了。」

如果不是剛看完那麼具有震撼性的歷史資料,自己根本還不敢相信這麼狗屁的逃離方法。

當我到達工廠時天色剛從中午變為深夜,我氣喘如牛的扶著牆壁,試著調適在十分鐘內經過五十種左右的天空顏色的自己,我簡直快吐了出來。

「小竹!」我在深黑一片的工廠中喊著小竹的名字,雖然我很明白一定發生了些事。

我喘著氣,試著挪動腳步,漆黑一片的空間,微弱的月光投射。

「小竹?阿貓?」

還是一片靜謐,靜得令人發毛。

時間算算,我自工廠離開到診所,接下來是遇到小瑩跟著她到圖書館,這樣也不過才兩個鐘頭。

也就是,如果小瑩的說法無誤,那麼捉迷藏開始後的這兩個鐘頭內,小竹和阿貓應該是同時為了地圖而起了衝突。

領我不解的是,如果真是掌握地圖的持有者便能離開清源村,那麼依照資料上所說,最後離開的有兩個人,這是怎麼回事?

地圖只有一份,在這至少有二十年的荒廢歷史,不可能會有影印機的存在。倘若光是描繪那麼容易,那麼要離開這裡也未免太輕而易舉了!所以,絕對沒有這麼簡單。

我重新回想了一遍提示:鑼聲、水池、風車、地圖、捉迷藏。

鑼聲經過我幾次很努力的回想,似乎隱隱約約有印象,而水池應該就是指阿生追殺我和勇仔的地點不會錯,因為全村也就這麼個地方有明顯的噴水池,但如果要回去,我得格外小心發狂後的阿生再次襲擊。

最後兩個提示地圖及捉迷藏就提示得很清楚,反倒是風車,卻叫人摸不著邊。

這並不是一個靠風力發電或者有風車磨坊的典型農村,所以風車並無可能出現在我的面前。

靠著微弱的光線,勉勉強強的找到自己的機車,我迅速拿起大鎖。

先不管猜不透的風車象徵的是何種意義,目前最明確的地點是指向"水池"這個目標。但,我卻沒有任何把握能夠在這樣的情況下會不會遇到其他也正在尋找地圖的人,尤其是阿生。

喪失人性的怪物絕對不是光靠我一人就可以應付得來。

自從上一次在診所的死裡逃生,我變得很膽小,打火機也因為阿貴的煙癮,現在並不在我手上,萬一再度碰上像江正傑那樣的活屍,那我鐵定會死到不能再死。

除了兩個機車上的大鎖,我需要更有力的武器。

我很清楚這場捉迷藏中並不會有所謂的夥伴存在,而是只有鬼抓人的單向關係,聽起來很殘酷,卻也是生存唯一的出路。

如果沒有這樣的覺悟,下一個躺在冰冷地板上的人就是我。

抽起地上廢棄的細長鋼片用輕便雨衣包了個握柄再用橡皮筋捆好,如果可以,我並不想讓他派上用場。

我長呼一口氣,現在我最優先需要做的是心情上的重整。


「開始了!」


跨步走出工廠,月光下的倒影越拉越長,我的心思愈趨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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艷陽,噴水池。

依循著遍地黃泥走來,黑夜入白晝。

一切靜得不像話。

我手裡緊握鋼片格外警備,四周的碎瓦巨石是我最佳的藏身之所,幾隻石鳥靜靜的佇立在水池中央,一對利眼像是看穿了我隱匿的身影,爪子高高舉起。

石柱因為長久以來的風化侵蝕,斑駁而露骨,偷工減料專用的沙拉油桶翻出,上頭還詭異的掛著拿破崙的頭像,也許當時的村長該花點錢去告死建商,但我想是沒機會了。

某堂管理學課堂上,有些年紀的講師陸海空拿著麥克風滔滔不絕講述基礎管理學以及其延展:「一套完整的策略管理程序首要的,界定組織目標。任何組織必須先確定其組織的目標和使命,作為工作的方向,這是管理的第一步。」陸海空推了推眼鏡。

「進行SWOT分析,是指就組織的外在環境,分析其機會和不利威脅,其次就自身的內在環境,分析其優勢和劣勢,作為擬定計畫和執行策略的依據,這是任何策略管理重要利器;接著,形成策略,根據SWOT分析結果,建構各種執行策略,此為策略管理重要骨幹。」臺下的我們埋頭抄著筆記,深怕遺漏任何一處期中考可能出現的題目。

陸海空吞了口口水,繼續說道:「根據所形成的策略,交給相關單位和人員執行,策略管理的實際運作!懂得策略的架構卻沒有實際行動的膽魄和決心,就像是籃球裡,明明可以切入的空檔或製造犯規卻在三分線硬投亂砍一樣,白白放掉了一個絕佳的逆轉機會。」陸海空想起了昨天的NBA球賽。

「重點在於,周詳的計畫和策略來自於分析自身的優劣情勢,再運用適當的策略來取勝,當然還要有相當的膽識來執行。」

一想到這,我嘴角泛起了微笑,即使是在我50公尺的前方,一臉茫然的阿生與四個不知名的陌生人無神地在水池周圍遊晃。

那四人應該就是跟著誤闖進來清源的倒楣遊客。

不過現在要我相信阿生還是原來的那個「阿生」,倒不如要我相信長頸鹿會飛還比較容易。

也就是說,五個絕非善類擋在離開清源村的關鍵點上,也許是那隻噁心的活屍游素娟或超變態醫生江正傑的安排。

但,那又怎樣?「我策略管理學可是滿分呢。」我在一大片碎石斷牆後緩緩閉上眼。

我開始分析起眼前任何不利我的劣勢、所佔優勢、任何遮蔽的地形、最有效率的擊倒方式、甚至逃跑的路線。

迅速冷靜正是我的拿手把戲,我的敵人當然不會放過我任何的空隙,一不留神就得提早見我祖先去了。

多謹慎點總不會錯,古人說的話還是有他的道理在。

我握著鋼片,手汗濕潤了綁在上頭的雨衣。

「開始了。」我掏開一包王子麵。

接下來的畫面,將會十分精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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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原地喘氣,算算時間不過10分鐘。

鋼片直直地插在一個陌生人的眼窩裡,直直貫穿腦袋。

另外三個人的死狀實在不是任何一個詞語能夠形容的慘。

皮骨分離的悽烈夠你一輩子去回味了,斷肢殘骸把整個水池狠狠地染紅,原本掛在上頭的拿破崙石像很詭異的變成了某個不知名的法老王。

阿生不可置信的眼光對著我許久沒有移動過,或者說,他根本沒有餘力可以移動。

半顆頭顱頃灑出來的湯湯水水我沒多大的興趣多去研究。

我故作鎮定地想哼首什麼歌,腦子裡卻充滿了剛剛的血腥畫面。

「幹!」淚水滑落我的臉頰。

被耍了!撤徹底底的被耍了!

原來那個提示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意義,而是一個導演著自相殘殺的邪惡劇本。

當大鎖扣在阿生的脖子上時,我就知道無法回頭了。

儘管驚恐的他說出了他唯一的一句話:「阿勝?!你衝三小?」

我沒有多言,只是眼睜睜的看著阿生倒下,隨即坍落的水池石柱撲上了他的腦袋。

這就是所謂脫離的提示?

怒火早已轉變成了悲愴,我握緊著雙拳只是更加顯現出自己的無力回天的無能。

「不過,我想也不全然是沒有收獲。」我將雙手覆在臉上自言自語:「至少知道,生還者絕對只會有一人!」


鑼聲、水池、風車、地圖、捉迷藏。


還沒結束。

獵與被獵,還在持續的進行。

看著手上小瑩的手機吊飾,我忽然有種很不一樣的想法。


「找到你了!」



  風車!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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